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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号球友会(中国)彭霞散文——愿我脑海中没有橡皮擦

发布时间:2018-03-30 11:08:04 作者:彭霞

我的老外婆昨天走了,像地球上突然没有了空气一样不能接受。关于我和她的一件件小事在眼前不停地放映。

三四年级的时候我住在老外婆家,那时的老外婆已有七十多岁了,外婆怕她身体不好,让我晚上陪着她,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好有个照应。但是身体硬朗、耳聪目明的老外婆,除了寒冬里偶尔有个小感冒,从来没得过大病。

我是很乐意去陪老外婆的。老外婆和外婆住在同一个小镇,大马路边斜上去一个三十度的大长坡,再经过一条只能单人通行的狭窄小路,小路里边靠着一户大院的青砖墙,外边是深山沟。老外婆就住在傍山挖开的窑洞里,窑面用大块石头垒砌,两扇原色木门,左右一对窗户,门前干净整洁。高高的白窗台上,一幅幅铅笔涂鸦图案仍依稀可见,大概是我上幼儿园那时画的。我常想,像我这么乖巧的女孩也会在墙上胡乱画,看来是个孩子都有这毛病。

窑洞里面刷得雪白,窑洞的地面没有打水泥,厚厚的黄土被踩的结结实实。和老外婆住一起的日子感觉很舒心,老外婆很爱干净,桌子家具也天天擦,没有一粒尘土。家具虽然很简单,两个深红色的老柜子,一张桌子,一把木头椅,一台小电视机,两个电壶,一个灶台,但经过老外婆的精心擦拭,都显得锃锃发亮。炕上的床单被罩用了十几年了还是崭新如故。火炕边一圈淡蓝色的回纹壁纸在岁月的冲刷中色泽减退,却仍然平整如初,没有任何污秽和破损。

在老外婆家里的日子,我爱睡懒觉,老外婆年纪大了睡不住,早早起来把灶台里面的火点着开始蒸馒头,待到的蒸汽飘散到炕头把我的脸埋起来,闻着馒头的浓香味,在如梦似幻的蒸汽中,我才睁开朦胧的双眼,慢慢爬下炕头。灶台边溢出来的丝丝炊烟,闻着格外清爽,吸引着馋巴巴的我不停围着灶台打转。灶台的烟囱穿过厚厚的土墙,从窑洞上面的山顶冒出来,小时候的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烟囱里的烟去了哪儿。

一到晚上,我和老外婆坐在暖烘烘的炕上一起看电视,儿时的我争着要看张庭主演的《绝色双娇》,一向迁就我的老外婆也就同意我换台,看着我被剧情吸引的捧腹大笑,她也笑着把我搂到怀里。等到两集连续剧结束,我才不情愿的摁着遥控器调回老外婆的频道,却已经在唱《水浒传》的片尾曲了。

老外婆很细发,她把烟盒展开铺在褥子与火炕之间,春秋之际可以防潮,我很小的时候拿水彩笔在其中一个纸盒子上画了一条粉色的小狗,多年后竟无意间翻了出来,儿时那一幕幕跃然眼前,一股激动的热浪在心头涌动。

老外婆家有几个在邮政局存钱时赠送的小包包。在我上小学时,老外婆就把其中一个棕色的手提包给我作为书包,虚荣心作祟的我觉得很没面子,有一天班里换座位,我当着全班人的面提着那个包在教室里穿梭,我硬着头皮低头快步走到了座位时已面红耳赤。后来就再不愿提这个包了。

老外婆总喜欢把好吃的食物藏起来留给我们,外婆和其他老姨老舅买给她的吃食从来也不舍得吃,我们去了她却十分慷慨大方的全都拿出来让我们吃个遍。记忆最为深刻的就是老外婆为我们煮的方便面,后来长大了渐渐不爱吃方便面,可老外婆心目中我们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她仍会给我们煮一包刻意留给我们放了许久的方便面,我们默默的吃着早已变味的方便面,却谁也不愿去道破,看着老外婆苍白的发髻,佝偻的背影,瘦小的身躯,蹒跚的步履,我们心中五味杂陈,我们大口的吃着这碗盛满了老外婆娇宠与疼爱的方便面,感觉格外馨香温暖。

老外婆门前有个大院子,旁边隔出了一个猪圈和一个小枣园。围墙上放着三四盆太阳花,阳光下色彩斑斓。后来我给添了一盆夹竹桃,老外婆视为宝贝悉心照看,越来越茂盛,很快开出了花来。院里有一口黑色小水瓮,因为住的偏僻,不通自来水,得从坡下面的水井里打水,但老外婆年纪大了,都是邻里顺便帮她挑水,灌进小黑瓮里。不知实情的我充满了好奇,为什么瓮里的水总也用不完,母亲借机骗我说墙上有一个隐形的水龙头,会自己偷偷流出水来,以至于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那面墙很神奇。老外婆闲不住,见年轻妇女们纳鞋垫,她也跟着纳,拿个小板凳跟大伙儿坐在院子里,边拉家常边纳鞋底。虽然年纪大了,老外婆却眼不花手不抖,细腻的针脚丝毫不比年轻人差。

老外婆只上过几天学,依稀识得几个简单的字,因为不怎么识字,老外婆也曾闹出过笑话。那年过年老外婆竟把猪圈和屋里的对联贴反了,当我们看到屋里贴着“猪羊满圈”四个大字时笑得喘不过气来,老外婆疑惑地问我们那不是“抬头见喜”吗?这件事后来被大家在镇子上当笑话讲了好一阵子。

大了以后我就很少回去看老外婆了。后来周围人家越来越少,老舅接她到街上的新房住,我只去过一回。两年前在老姨家再次见到老外婆,老外婆显得更老了,但精神仍很好,意识也很清晰,我跟母亲把她接到家里住了几天,我打开电视调到《水浒传》,陪着她一起看,年近九旬的她依然记得一些人物角色,笑着问我武大郎怎么变帅了。最后一次见老外婆是在去年冬天,带着我的小外甥女,我们留下了最后一张五世同堂的合影。

本来说好过年回去看她,可不等我回来老外婆就走了,走的那样匆忙,我再也见不到我的老外婆了……

这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老外婆好像还在窑洞里,并没有离开。岁月像一块无情的橡皮擦,一遍遍擦拭着我脑海中的记忆,我生怕记忆里的老外婆也被擦掉了。(作者单位:一号球友会(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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