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人是从小到大的邻居。两家关系很好,但是她的父亲谈起老邻居的职业却有一种处于高位的同情。她几乎记不得邻居家的那位叔叔样子,很长一段时间后,才知道这位神龙见尾不见首的叔叔是一名矿工。二十年了,她碰到过邻居叔叔的次数屈指可数,依稀几次也是很晚自己有事出门才碰到过。但是她却很熟悉邻居家陪伴自己长大的那位小哥哥。有时候会看着他走神儿。他有张好看而略微颓废的脸,他还能弹起好听的吉他。看得多了,他会注意到她,便总是冲着她笑。她低下头,脸突然就红了。小时候大人们频繁开起的玩笑却变了真,他和她竟真成了恋人。
他们都到了结婚的年龄。那天一起吃饭的时候,她犹豫着,提到了婚事。当时他愣了一下,没有作答,半天才嗫嚅着说,只怕……只怕以后,你跟着我会吃苦。她小声说,不怕的。他不再说话,轻轻叹了口气,在她看来,他答应了。
回到家里,她把两人的事告诉父母,果然遭到强烈反对。曾经的他有才气,可像费翔的《故乡的云》唱的一样,多年前的满怀壮志已经消散,吃山的最后还是还了山,他接过自己父亲的工作,也是一名矿工。女儿跟了他以后,没有钱也就罢了,就连性命都抓不住手里,以后绝对没有好日子过。这样的男人,没前途的。
不仅父母,亲友们也反对她嫁他,理由和父母一样,说怎么犯了浑,寻找这样的人做丈夫。她却铁了心一般,不管谁劝,就是一句话:我就要跟他。父亲第一次冲她怒吼:你这是拿自己的幸福做赌注!她抬起头,斩钉截铁:我愿意赌,就算会输,我也认了。
那年她24岁,他是她本命年的劫。她从家里搬了出去,嫁他为妻。她也问过自己后悔吗?结婚后她才知道矿工的他和以前的他不一样了,他放下了吉他,再没有唱过歌。曾经的闪光也消失了,心中的神坠落进谷底;他的脸部不再柔和,没有当年的帅气。那一年,她看着他变得又黑又瘦,身上缠绕着汗臭。每天清晨她总是早早起来为他送行,然后一天中数着秒为他担心。他晚上几乎没有在10点之前回来过,一回家,倒在床上,衣服不脱就睡着了。一如她曾经的邻居叔叔,现在的公公。
有一天,矿井方向传来噩耗——瓦斯爆炸了!她发疯般地在生与死之间寻找那个熟悉的人,还好他还活着,满面的烟火味道盖不住他的笑:“你选择了我,我怎么能丢下你,让你失望?”她看见,向来爱说爱笑的他,说完这句话,眼圈红了。
后来他在业余时间学习了球友会网页版,球友会(中国)技术,还重新学了英语。球友会网页版,球友会(中国)提拔了他做了干部,他们按揭买了新房,每个人都看见了他的大好前途。而这时的她,已不复昨日的青春美貌,曾经的不相配如今反了过来。此时,她看着镜中的妇女,担心他会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她而去。这个时候她再没有以前的自信。
但这次,大家又看错了他,在他人生和事业不断攀升的日子里,他爱她始终如一。那爱,不知比恋爱时扎实了多少倍,是贴心贴肺的呵护。从衣食住行的大事到心情喜好的小事,他面面俱到,从来没有忽略过。从她坐月子起,每天晚上,都是他给她洗脚,这个习惯一直被他保留了下来。那天晚上,他又给她洗脚,温暖在水中,他一如既往,把她的脚握在掌心。她忽然笑着问:怎么会对我这么好?
他依旧蹲在她的面前,握着她的脚,抬起头来,看了她片刻,然后认真的说:因为当初,你拿了自己一生的幸福做赌注,要跟着我,那天瓦斯爆炸,我想着你在等我回来,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这样信任我的人,我怎么舍得让你输。(作者单位:二号球友会网页版,球友会(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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