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小的时候,只要一放寒假,我最最盼望的事儿就是过年。
记忆里,一过腊八,大街小巷就开始弥漫着年味儿。要说这源头,自然少不了年货大集。而我最喜欢的就是和大人们赶年集,一大早起来,父亲就用我家的“二八加重”带着我早早的赶到了集市上,我总是还没等车子停稳就迫不及待的跳下车,定眼一看先不说满大街上一眼望不到头、红灿灿一片的春联摊儿、灯笼摊,光是那人挤人、人拥人,忙而不乱的赶集队伍便让人见识了什么是热闹,大家你买你的,我逛我的,偶尔碰到个熟人,都是匆忙打个招呼客气几句,便又紧跟着那壮大的“行军队伍”。目的只有一个……办年货。在这里,甭管你是买东西的,还是卖货的,都得大声地喊出来,悄么几地一定会被淹没在鼎沸人声中。集市简直就是个“百宝库”,但凡跟过年有关的,无论是你想得到,想不到的,都能买到,什么叔伯们祭祀先祖的香烛台炉、大妈小姑娘的衣裳头花、小孩子的烟花炮竹等等,这里应有尽有。嘈杂的气氛不但没有让人心烦,反而更像催化剂一样,让节日的喜庆在每一个赶集人的心头荡漾开来。
对于过年,吃可是头等大事。在大集上置办齐了鱼、肉、菜之后,还有一样儿需要提前准备,那就是招待客人,走亲访友的年馍。年馍有好几种,主要有圆馍、枣馍、“油角儿”馍等。其中,最重要的是“油角儿”那是走亲访友或者招待贵宾才上的馍。要是谁家媳妇儿“油角儿”馍蒸得好,那走在村里腰板儿都挺得杠杠的。腊八过后,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蒸年馍了。要做好年馍,面粉必须得是上好的面粉,和面的水也必须得是村西头甘甜的老井水。和面、发面、揉面、点油、团馍,虽说看着简单,一趟儿下来,别管是姑娘家还是小媳妇儿,鼻子上、额头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儿。这时,老爷们儿也会自觉的撸起袖子,扎上围裙,亲自上阵。馍要做得好吃,蒸是关键,大铁锅里倒上水,把团好的馍放在锅里的蒸笼上,盖上锅盖,外面还要压上一个砖头。再在灶台里放上“苞谷芯”点燃火,然后一家人围坐在锅台旁边,火候一到,打开锅盖,满屋子都是水蒸汽和扑鼻的馍香。刚出锅的馍馍,即使没有菜,照样吃得津津有味。
“腊月二十四,掸尘扫房子”。“尘”与“陈”谐音,春节扫尘就有了“除尘布新”的涵义,寓示着把一切霉运、晦气扫地出门。这场大扫除是需要全家总动员,女人们开始清洗碗碟厨具、拆洗被褥窗帘,男人们则洒扫庭院、明渠暗沟,小孩子也力所能及地擦桌子、擦玻璃。一番辛苦之后,顿时窗明几净、满院生辉。忙碌完打扫,距离年三十也就差不了几天,小孩子们开始撒着欢儿的拿着一炷香满大街放小鞭炮,地上挖个坑、墙上抠个缝,鸡棚上、牛圈旁,到处都是清脆的噼啪声。一到晚上,更不得了,三五个小伙伴聚集在一起,你放我的二踢脚,我放你的“穿天猴”,小村庄的夜晚被欢乐的笑声和绽放的烟花装点得格外欢乐温馨。
年三十儿一到,一切都变得紧张忙碌起来。草草吃过早饭,男人们就拿着女人们一大早熬好的糨糊去贴春联、贴福字,院子里的“抬头见喜”、大门外的“出门见喜”一个也不能少的。贴完春联,还得和家里的老人一起请出先人牌位,摆好祭祀案桌,香炉。女人们就一整天忙碌在锅台边,精心准备着丰盛的年夜饭。调皮捣蛋的孩子们时不时地溜到存放糖果瓜子的房间里,吃点这个,尝点那个。夜幕降临,第一锅的饺子和刚出炉的菜肴被首先放置在供桌上,全家人一起向祖先祷告礼拜。随着鞭炮声响起,一年中最重要的一顿饭正式开始,伴着央视春晚,一家人团团圆圆、其乐融融……
当电视里农历新年的钟声响起,屋外的鞭炮声也响到最高潮,一年又一年,团圆如斯、幸福如斯、美满如斯。(作者单位:铁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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