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黄的灯光下,厚重的老花镜下,红色毛线一正一反在母亲手里穿梭。炉台上早已煲好的米饭透过锅屉溢出了香味,虽是初冬的时日,天已暗淡了好许。炉膛噼里啪啦的声响透出些寂静,母亲习惯性地扶了扶镜框:“赶下雪前,这件新毛衣也便好了!”
过道上早已摆好要换的拖鞋,这样的串串门的格局,必是要穿过短小的过道,这一切,我知道不过又是一场梦魇。多少次母亲的慈祥、母亲的怜爱,多少次梦中醒来已沾湿的衣襟,让我不得不承认母亲已离我而去,我也早已习惯在梦中窥暇她熟悉且渐渐老去的样子。
母亲就在这样的深秋季节肃然走失在我新鲜的生命里,走失在远方。以至于怕轻轻扶起就砉然断裂,却又恍若巨石在喉,耿耿于无数个不眠之夜,我又怎能抵她秋风晚疾,至今仍寄一片相思于明月之上。
2014年我诞下一女,初尝为人母的艰辛和酸楚,母亲给予的慈爱仍鲜活的传承且不曾离开,她曾不鄙夷的包容着家庭的苦难和女儿的乖戾,终日守护丈夫与女儿的归来。2013年的清明,我曾在母亲的坟头祭拜,丈夫诚然与母亲沟通着,便接过照顾我终身的任务。不多时,我曾想,过去的十多年的岁月里,母亲一直为我点亮夜习归来的路,当我在夕阳下推着已掉链的自行车归来时,多能远远看见下班后又来接我的母亲,那时她已见憔悴,乱发在风中飘飞,有谁知道她的期许。
1998年母亲提前退休,父亲买断工龄,拿着不足4万元的家底做起了烟草的生意,孰料烟草的强制性管理已不允许私人的窥觊。即便内有亲戚担保,外缴数倍罚款的父亲也难免官司,不得不暂避风头。让原本不宽裕的日子上了禁锢,我与父亲倔强的隔阂便于此植于心底,母亲也拗不过这一对敌忾的父女,隐隐的叹息。我那时陷入了巨大的矛盾——既盼望着父亲的归来,又忌怕其莫名的训诫。他的逃离,连带我与母亲陷入池沼。
2008年,我应了工作远赴山西。临行之际,母亲异样地拉着我的手说:回来吧,人在外,不由己,家里太空了,我一人竟闲的慌。我突然发现母亲已经衰老了,她隐忍的疼痛终将贯穿肌理,痛澈心脾。她一生的坚强无谓似乎荡然无存,竟至一下虚弱得像一个害怕孤独的孩子。
母亲在灰黄的房里,一点一点拆她的毛衣,漂洗那些弯曲的毛线,然后一针一针为我编织出一件毛衣,她说过去的纯羊毛现在不好买了,你穿着暖和些,余下的再织双手套。母亲终因头疼开始不适,而我亦不知其中缘由,继续奔走在这个世界,却忽略母亲抑制头痛而无时不挂念我的心情。我说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然,2009年的秋天,母亲终究未能抵过痛楚,走失在我的生命里,在我谓之远方的际遇中徒然走失。(作者单位:煤化工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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