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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龙煤业穆海宏散文——那一场风花雪月的电影

发布时间:2018-05-18 10:51:27 作者:穆海宏

这是一场盛会,是人们期待已久的精彩。

最早的一场电影,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有黑白灰的三种颜色,以及在老式发电机的悲鸣声中,看完了一部英雄的故事,此后的很长日子里,门口柴火堆里那些长的顺溜的木棍,都成了手里的武器,当这批武器被家人收走在灶膛中燃烬,便会莫名其妙的悲伤,于是,武器便成了取之不尽的黄土坷垃。

村子正中的地方有个老院,听老人们说是村里最初大户人家的院落,后来分家了,老院也慢慢荒废,院子很大,有五六亩地儿,几孔已经坍塌的窑洞掩埋了它曾经辉煌的过去,老院的北头是村里公用的碾子和油磨,人们叫它们青龙白虎,南头的土崖下有一个篮球架,父亲说,那是六几年北京学生插队时候所建的,他们已经离开村子十多年了,篮球架也经受不住风吹日晒,终于在一场阴雨中,呼啦一声掉在地上,独自留下一根木桩站在那里,每到来了电影,木桩变成了挂银幕的最佳选择,撑起银幕需要两根木桩,另外一根则是村里派人临时挖坑坑载的,等电影放完的第二天,就会被它的住人拔出来扛回家。

电影到村里,一年也没那么几回,是一个村一个村挨个来的,一般等到了邻村,消息便很快的传到村里。于是在后晌,一群孩子便会聚集在村口,只要看见那拉着两个大木箱子的架子车进了村,便炸开了锅,各自飞奔回家,催促母亲赶紧做饭,趁着饭还没熟的空儿,又飞奔到老院里,用树枝在地上画一个圈儿,歪歪扭扭的写上自己的名字,小跑回到家,草草的拨拉了几口晚饭,就等着大人们拾掇完毕,有时等不及了,就自个先背个小板凳,迫不及待的跑到老院里,放好板凳,银幕已经挂好,如同一张随意可以书写故事的白纸,人们陆陆续续的赶来,天还有一丝光亮,银幕前就已经坐满了人,大伙儿都在焦急的着放映员赶紧来,等不及了就左顾右盼的问,咋还没有来,是不是又喝多了。

担心是多余的,放映员终于来了,打着饱嗝,嘴里噙着纸烟,脸上的泛着红光,果真是喝了酒,但这丝毫不影响这一场盛会的进行。一个木箱子里装的是发电机和电线,另一个里面则是影片和放映机,放映员慢悠悠的从腰间解下钥匙,打开锁,几个小伙子便迫不及待的帮他将发电机抬到距离老院五十米开外的地儿,找一个平坦的地,再将铁皮油箱下面的四条腿打开,从侧面引出来一根软管,接到发电机上,还要按几下,挤掉里面的空气,然后再折回到老院,从另一个箱子里面取出放映机,将两个木箱子摞起来,架起放映机,取出两个铁盒子装的胶皮,铁盒的侧面都写着电影的名称,每当这时,识字的人都会将铁盒子放倒,尽力看清楚影片的名称。

从放映机到发电机是一根电线,年龄大的孩子早已经熟练了怎么帮着放映员将电线放好,就都跑到发电机跟前,这是一种老式的发电机,需要缠上尼龙绳子使劲的去拉,拉一次噗哒哒的转几圈,需要拉很多次,发电机才极不情愿的转起来,挂在旁边的灯泡亮了,放映员调整好油门,人们便小跑着赶紧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去,转过头眼巴巴的看着放映员将那一盘子的胶片装在放映机上,随着胶片徐徐转动,银幕上便会出现了影子和声儿,于是,整个老院就瞬间的安静下来。

记忆中的每次电影都放的不怎么顺利,虽然记不清了很多电影的名字,每当看的正热闹了,银幕上的人儿就呼啦啦的晃动起来,连声儿都听不清,这时放映员便会连忙暂停,将胶片从镜头前取下来,重新倒回去一点再接着放映,每场电影要放两部片子,夹胶片的事儿都会发生,少则三两次,多则十几次,但这都没有影响到大伙的心情,就连憋了几个小时的一泡尿,都要憋到一场电影放完,为此,下午饭总是吃干的,连水都不敢喝一口,经常会被粗糙的窝头噎的伸脖子。

最闹心的事是发电机经常中途罢工,只听的呼啦啦几声,整个老院便一片漆黑,人群里却依然的安静,就连外村那些来看电影的,也不会因此而离去。放映员打着手电,大伙又跑到发电机跟前,拉了几次尼龙绳,灯丝儿稍微一泛黄就又一片黑暗,放映员只好取来工具,拧下火花塞,这时就会熟练的从口袋里摸出几张崭新的毛毛钱,对折一下去擦火花塞,如此反复几次,发电机又突突转了起来,人们又一窝蜂的赶紧坐到银幕前方,当然也有修不好的时候,可大伙却都在等,记忆中的一次,一场电影断断续续看了一夜,等散场了,已经鸡叫了。

起初的电影是黑灰白的,到后来就有了彩色的,可来村里的次数却依旧少的可怜,每次来都是村里的大事儿,有时正看着,就突然起了风,黄土扑在人们的脸上,但却丝毫不影响大伙的热情,只是银幕却总会因风而来回摆动,这时,放映员就会叫来几个小伙子搬来几块大土块,找来几节绳子,一头拴在银幕下方的金属眼里,一头捆在土块上,总算是勉强的将银幕固定,可从放映机里射出来的一道白光里,有着数不清的颗粒儿在飞舞,就连男人们抽的旱烟,也会不经意间在银幕前的光柱里飘舞,银幕上的人也会暗淡一些,但大家还是津津有味的看着。

秋日里雨多,有时电影来了,雨也就来了,淅淅沥沥的没完没了,放映员就在村里住了下来,整个村子就沉浸在不安和期待中,好似饥汉面前的一碗白面,干看却又吃不着,等天一放晴,压抑了多日的等待便沸腾了起来。若是正在放映,突然来了一阵急雨,放映员就会拿来早已经准备好的油布,撑在发电机上面,热心的人会飞快的从家里找来一块塑料布将放映机遮住,那些坐在银幕前的人,却不在乎雨,雨大了,放映员喊一嗓子不放了,大伙就像泄气的皮球一般,极不情愿的淋着雨离去,临走时还不忘问放映员,明个还放不放了。

冬天也会放电影,尤其是落了雪,人都闲了,这时最需要的莫过于一场电影,每当听到有电影,村里人会很快的将老院的雪扫干净,在冻土上费力的挖坑载杆,依旧是草草的晚饭后便会赶往老院,每家从屋里到老院的路都崎岖不平,不是上坡就是下坡,脚底下一不小心便会摔个趔趄,为得只是那一场电影,有人因为天黑路滑,不小心摔到老院旁边的一个土窟窿里面,大伙七手八脚的将他从窟窿里拉上来,还来不及看看摔伤没有,就又各自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后来听说,他因此病倒在炕上,不吃不喝失魂落魄,他母亲不得不去拿着笤帚和萝子去那窟窿边给他叫魂。

年龄稍大一些,便跟着大人们去外村看电影,最远的一次来回要十几里地,天还没黑,就三三两两的结成伴,在漆黑的夜里说说笑笑的朝着外村而去,去时大家的脚步都很急,生怕错过了一个精彩的开头,方圆十几个村子放电影的地方都了如指掌,进了村子,就直奔而去,有时电影还没有开演,大伙便长长的吁了口气,自觉的站到人群最外面,有时,人还没到,就听到发电机的突突声,以及映在半空里点灯的光,大伙便慌了起来,小跑着直奔而去,绊倒了再爬起来,反正黄土不沾衣。有一次,相约八九个人去了五里外的一个村,翻过一个沟才到达,等到放第二部电影的时候,大伙才发现,这部电影上一个夜里在自个村里已经放过了,于是便就又要回去,可我却还想再看,等看完了,一回头一个伴儿都没有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被吓的不敢回家,硬着头皮敲响了该村一户人家的门,刚一说出父亲的名字,那屋里的老人便递过来被褥。

日子让步行变成了骑自行车,黑夜里瞪着车子风一般的前进,却一次都没摔倒,过了几年后,村里有了第一辆手扶拖拉机,于是去外村看电影便方便多了,每次车厢里都挤满了人,而那手扶拖拉机却没有灯,抹黑的乱跑,大伙没有一个人觉得害怕,拖拉机直接开到人群边,大伙就坐在拖拉机上看,比站着要轻松的多了。

后来,放映机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录像机,发电机似乎也改进了很多,不再中途罢工,放录像的电视机太小,站的远了基本看不见,只能听到声儿,再到后来,村里通上电,家家户户逐渐有了电视机,黑白的彩色的,十四吋的二十吋的都有,窑洞上方都是一根洋槐杆上一个用废旧电线改装的天线,虽然只有一个台,但是准时都会从吃完晚饭看到屏幕成了雪花点。

不记得每场电影都有多少人看,里面坐的都是带着小板凳的人,大人抱着孩子,再往外一点,是带着长杌子或者凳子的人,坐的自然高一些,可也离的太远,老人们说,坐低了会腿麻,只能坐高点,在最外面,则是站着的一圈人,他们大多是从十里八里之外的外村赶过来,有男人也有女人,整整演两部片子的一场电影,他们就一直站着,怀抱双臂,或者是将手插在裤兜里的,目不转睛的盯着银幕,直到电影放完了,这才依依不舍的各自朝着各自的村里而去,本村的人也会点亮手里的油灯,慢慢散去。

母亲背着熟睡的弟弟,父亲一手拉着刚刚被从梦里叫醒的妹妹,一手提着用酒瓶子做成罩子的油灯,我跟在最后面,手里提着小板凳,借着一闪一闪的灯光,顺着小路朝家里而去,发电机的声音则渐渐的变小,快到家了再一回头,远处还是一片光亮,电影似乎还在继续放映。(作者单位:双龙煤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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