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陈炉古镇方向,开车疾驰在蜿蜒盘山公路,大约四十分钟车程,就会远远看见家乡的美。
翻过最后一道梁,俯瞰眼前的一马平川,就会想起诗圣名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确如此,家乡的逸山(家乡人称北山)虽然无岱宗那么雄壮巍峨,但它却有“渭北小华山”之称。
顺着逸山改造后的平坦柏油路下行,依稀可见的渭北第一大村——底店村,被淡淡雾霾笼罩着。那一家一户的灰瓦房,犹如小时候见过的麦秆积一样,错落有致,不乏整齐。每当车行至此,我都会停车拍照。读高中的女儿不解地问:“爸!您总说人家的房子像麦秆积,那麦秆积到底是啥?”
是呀!自从有了联合收割机,夏收后的麦秆全部“秸秆还田”了,农村哪来的麦秆积还能再看到!
麦秆积,有的地方叫麦草垛,各地叫法不一,但都是用麦秆堆起来的。
提起麦秆积,还得从“龙口夺食”开始。记得小时候每到夏收,母亲就会发愁,一愁满地金黄的麦子自己一人急忙割不完;二愁从矿上请假回来的父亲越忙的时候,就会累得发急脾气;三愁麦收后,麦秆积咋样好看的支起来。看到母亲发愁的心思,我和姐姐便拉起架子车,拿着镰刀往最远的地里走。母亲告诉我们,最远的地旱,麦熟的最早。其实我们心里明白,她是想把离家近的地留到父亲回来再收。
那时家里有五亩地,父亲的假期少,有了大舅和姑父的帮忙,三天基本就可以全部入场,但平常家里劳力少,我家总是在村上排倒数。
收割完麦子堆在场里(麦场),有头牯(也就是养的牛、骡子、马)的人家,就会让头牯套着石碾在麦场里转圈圈碾场。我家没有头牯,每次都是排队等手扶拖拉机来碾场。运气不好的话,从上午9点一直等到下午2点多。那时的太阳真毒,特别是翻场、起场的时候,再热都得拎着叉上场,木头叉把都能使手烫出水泡。直到碾过的麦秆既扁又平,明光发亮,此时的麦秆就等着支积“上山”了。
支积(我们家乡把堆麦秆积叫支积)不是一般人能支的。村里都有几个把式,我五大(五叔)就是支积的把式。我家的麦秆积基本上是他给帮忙支起来的。每到支积的时候,我都要坐坐剪叉、用铁叉扬扬麦秆,要不就要上到还没支起的积上玩。
站在麦秆积上左看看、右望望,总会问五大,为什么人家的积有像火车箱的,有像蒙古包的,惹得五大哈哈笑。五大告诉我,像火车箱的,那是人家地多、或者是几家人合着支一个积,像蒙古包的,是家里地少的,为了好看,一般都会支成圆的。
就这样,站在高处看家家户户麦秆积排成排、堆成堆的的时候,就象征着夏收接近了尾声。
在农村,一个麦秆积,就是头牯冬天的干粮,就会让冷冰冰的土炕热乎起来,也会让家家户户的厨房冒起青青炊烟。当然,它有时也会被人利用惹起祸端,让整个村庄外燃起熊熊烈火,照红村里的半边天。
对村里的伙伴而言,那就其乐无穷了。放学回家,三三两两的伙伴或是提着竹笼,或是用架子车推着太笼(最大的竹笼),直奔麦秆积。在麦秆积的场里,摔跤、弹弹溜、跳皮筋、抓五子,藏猫猫时一不小心屁股底下还会坐出几颗鸡蛋来。
上初中后,我离开家乡,没有了麦秆积带来的快乐。之后回乡,总会到它的身边转转,也会帮婆把家里放麦秆的屋子堆满!婆过世后,全家搬到矿上,我再也没有到麦秆积跟前去过。
这几年,见到的麦秆积越来越少,直到今年春节回乡走亲戚才发现,十里八村的麦秆积无影无踪!
返程上逸山时,我习惯地会回头多看几眼底店村的瓦房,就算是见到了麦秆积。不知是念旧,还是失落,麦秆积,总有讲不完的故事,道不完的情结。(作者单位:瑞能煤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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