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的窗外还是漆黑一片,啪,客厅的灯亮了,接着就是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我知道母亲又起来了。脸都没来急洗就一头钻进厨房,开火做饭。即使我昨天一再给她强调明天不吃东西,太早了没胃口。但是每每这种情景她就像一个被施了魔法的人偶,按照固有的流程完成一系列的动作。我闭着眼睛假装还在梦里,梦里的我依偎在母亲的旁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手里为我织的新毛衣。只是,在这个梦里我太急了,急的我的心不停在四处奔走,想找到一个出口,一个可以长长的呼一口气的出口。
在母亲忙碌的摆好一桌子吃食后我坐在了桌前,大大的桌子被她摆的满满当当,拥挤不堪。“赶紧吃,锅里还有稀饭。”看着饭菜和她去洗漱的背影,我拿起碗筷出于本能的将食物往胃里递送,却感觉一直停留在喉咙,肚子里鼓鼓囊囊,一团不知明的气氛在膨胀。时间差不多了,该出门坐车了,母亲又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大包东西,吃的用的。“别拿了,妈,到单位我也没放的地方,吃不了会坏的。”“没事没事,跟同事们一起吃,一顿就没了。”说话间就提着包裹出门了,走的急急的,仿佛稍微慢一点都会被我抢过去放下。我跟在她后面,说:“出来的太早了,班车还要一会才来。”她不以为然,说:“宁可早点,这样安心。”看着她瘦小的身体,我的心情突然灰暗起来而没有再开口。
等待的时光总显得漫长,只觉得她一直在重复确定东西拿全了没,工作上要认真,注意身体别减肥了,不用老惦记她们,都好着呢......母亲说着说着眼里好像远处的高山起了一层雾,眼眶里要溢出湖水,像雨雾中正在涨溢的湖水。我想把耳朵关起来,把眼睛闭起来,躲开她的目光,要是再在她的眼睛里多驻留一秒,我肯定就要掉进这层泪雾中。
我赶紧抬起头看看天,感觉到有一股热辣辣的酸流从鼻腔倒灌进喉咙里去,这种酸水倒流的感觉在我生命中第一次疏通还是14年前,我第一次离开母亲去东北求学,只是那时的我还未曾学会长大,在临别的那天泣不成声,满脸泪痕。大学的第一年我跑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学校的电话亭,我告诉她新近发生的故事,她叮咛着日常的牵挂。如果万物有情,我想那一年里的电话亭应该都充满了思念的咸涩。后来弟弟告诉我,母亲每次挂断电话很久很久之后,都望着窗外发呆,脸上的那种神情十分遥远,好像不是平日里那个洗衣、煮饭的妈妈了。
“滴滴滴”,班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我们身边,母亲把东西递给我,说“赶紧上去吧,去了好好吃饭,别减肥了,听见没?”我嗯了一声,快步上了车,她看不见我又把注意力给了司机:“师傅路上慢点,开车也辛苦啊!”,司机配合着她,然后缓缓关上车门,我坐定后看见她还不舍得一直在找我的座位,我故意用窗帘挡住我的脸,她看不到我又往车跟前走了几步,左顾右盼的看着,手不自觉的举起来对着车子告别,直到汽车彻底脱离了我们两各自的视线。我才终于可以把窗帘放下,鼻腔里的酸涩一股脑的涌上了我的眼睛。脑袋,轰的一下,有根弦断了,眼泪憋的太久了,它像找到了一个出口奔涌而出,溃不成堤,要把那口长长的气,全部释放出去。
随着生命的脚步,当我们也以一道鱼尾纹一缕白发在感受母亲额头的皱纹、满头的白发时,恍惚中竟难以分辨,老了的,究竟是母亲,还是过往的岁月!这种离别的情绪对我们来说一天甚至几个小时就会被释然会被冲淡,但对于父母来说,每次的离别她们都被留在了原地,开始了一次漫长而孤单的等待,等待着我们的消息,等待着我们再次归来的日子!
班车上,邻座的电话响了,“哦,车开了,你不用操心啊。妈钱够着了,你看一下电视柜下面抽屉,妈给你把钱留下了,妈钱够着呢你给娃买衣服买吃的吧。好了好了不说了,挂了啊。”我回头,发现,那挂断电话的母亲脸上,露出了丝丝获胜的笑容,沿着眼角的皱纹,在周围荡漾成一圈一圈的涟漪。(高丽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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