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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龙煤业穆海宏散文——我曾经见过火狐

发布时间:2020-12-25 11:55:35

正月十五那天,按照传统,是新年后的第一场篝火,我独自一人迎着寒风,夹着小䦆,前往西畔去搂蒿,那是上年里我发现的最茂盛的一片荒草地,隐藏在西畔下面的一个沟窝里,长有一人多高的黄蒿,看得出,这个沟窝是村里某个人曾经开荒出来种过萝卜或者是土豆的,可能是二狗,也可能是三黑子,因为他俩一个在去年放牛摔断了腿,整整一年拄着拐在村里胡转,另一个听说去外面打工,一年都没回来过,除了他们我想不到还有谁,将这么一个肥沃的沟窝就给荒了。

从塬上下到这个沟窝并不远,但是却很陡,一条窄窄的土路白花花印在地上,七扭八拐的如同冻死的蛇一样,兔子和野鸡的脚印清晰可见,我一边走一边想,回家了,做几个铁丝套,就安在这条小路上,准能够套到野兔,才到十五,过年称的猪肉就早已经吃光了,要是有兔肉,这年兴许能把年过到正月月底。

沟窝里的黄蒿还在,静静的窝在那里一动不动,一点温度都没有的红太阳将荒草染成了红黄色,一闪一闪的失去了温度,我站在黄蒿前面,放下小䦆,解开腰间的布带,将棉袄过紧后勒紧,然后将草绳铺在地上,拾起小䦆,将一簇荒草搂在一起,茬根钩倒踏在脚下,整理成一沓后再放在草绳上,黄蒿很高,高到我从未见过如此高的黄蒿,甚至高出了我一个头好多,随着小䦆的挥舞,黄蒿籽儿不断的落到我的头上、身上和衣领里面,我能感觉到他们在皮肤上滚动,只可惜,它们最终将会燃成火,变成灰,永久的死去,不论过了多久,经历多少个春天,都再也不会有新生。

沟窝里安静的没有一丝风,我已经感觉不到寒冷,后背甚至还隐约出了汗,这片黄蒿虽然不多,但是足够我来上几趟,出了正月十五、还有正月二十三和正月月尽,我都需要在晚上的院子里燃起篝火,听祖父祖母念叨我听不懂的话语,祈求各种神仙保佑我们的收成,免去疾病和灾难,我想,我一定不会把这沟窝里有黄蒿的事情告诉别人,它是我发现的,也是属于我的。

一个火红的身影在我眼前闪了一下就忽然消失不见,我并未在意,可能是我看花了眼或者是夕阳更加血红了吧,随着一片荒草的倒下,我清晰的看到,就在我眼前的不远处,一团像火一样的东西卧在黄蒿里一动不动,我连忙停止钩蒿,握紧了小䦆,紧紧的盯着那片红,它就在黄蒿丛最中心的位置,像我家的瓮盖一般大,一动不动的,我猫下腰仔细的盯了会,捡起一块土疙瘩使劲朝它扔去,它突然动了一下,我连忙又去捡土疙瘩,它却站了起来,转过了头朝着我。

它全身火红,是我从未见过的那种红色,像血、像火炭、像落日下西边的云彩,更像大门口还没被北风撕碎的红春联,瘦长的脸和尖尖的嘴,就连嘴边的胡子都是红的,身后拖着一条蓬松的红尾巴。我看着他,一只手紧紧的捏着䦆把,另一只手里捏着刚捡起的土疙瘩,它也看着我,我清楚的看到,它的眼睛也是红的,但是却看不到一丝凶狠,兴许它也在想,这个两条腿的到底是个什么?它动了一下,全身的红毛便跟着也动了一下,就好比西沟里水池里掉了一片落叶激起的涟漪一样,我没有后退,而是缓缓举起手里的土疙瘩,我想它要是扑过来咬我怎么办,我能不能打得过它,如果打不过,我能不能跑得过它。

汗水顺着双颊淌了下来,我使劲咳嗽了一声,给自己壮胆,可脚下却并有挪动半步,它充满不屑的眼神迷离起来,难道它是成了妖的火狐吗,听老人说,这种狐狸会念咒把人迷倒,然后吸人的阳气,可我的耳朵里除了安静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我不能让它念咒,我手里的土疙瘩狠狠的飞了出去,但却在距离它面前一尺的地方掉在了地上,它睁开了眼,朝我看了一眼,蹲下了后腿,样子像极了我家死去的旺财,要是旺财还活着就好了,我出去它肯定会跟着我,保护我,我旺财已经死了,我谁也指望不上了,我又弯腰捡起一块土疙瘩,想要去打它,它突然伸长脖子打了一个哈欠,放下前腿趴到在地上,又迷离起了双眼。

我的双腿开始发麻,难道是中了它的咒了吗,我挺直了身子,跺了跺脚,憋足了气,朝它喊了一声,它没有理我,反而把头窝到身子里面,我继续朝它喊,它就好像耳聋的老汉一样不理不睬,我用小䦆敲打着黄蒿,它还是一动不动,我后退到放好的几沓黄蒿旁边,远远的看着它,它似乎已经在黄蒿丛中沉沉的睡去了。

太阳已经落到了山的后面,我慌乱的用草绳扎紧黄蒿,将䦆把插进去,挑在肩膀上撒腿就跑,一口气跑到沟窝的上面,再转过身子朝沟窝下面看去,一窝的荒草让我钩掉了一块,像极了掉了一颗牙齿的一排门牙,我睁大眼睛去寻找,黄蒿从中一点的火红都看不到,我放下黄蒿,又在地上见了很多土疙瘩,朝沟窝里扔去,边扔边喊,对面的土崖调皮的跟着我一起喊,但是黄蒿丛中连一只小雀都没飞出来,我背起黄蒿,又绕到沟窝的另一边扔土疙瘩喊,但仍旧什么都没有看到。

很长一段时间,我逢人就说,我见到了一只火炭一样的狐子,他们都笑我,说你要你见了你还能活着回来,没有人相信我的话,我对我的好朋友说,对村里的老人们说,他们都说我过年吃多了撑着了,胡说八道,时间久了,我也就不再说了,但我一直记得,正月十五那晚,院子里的那堆篝火烧得最旺,狂舞的火苗是我从未见过的颜色,像血、像落日下西边的云彩,又像大门口还未被北风撕碎的红春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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