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又快过年了,忽然就很开心,眼前也越发明朗万千。喜盈盈地抬头望窗外,钻石一样的太阳光芒冲破云层,正灼灼耀眼,回头却被自己独自的欢喜逗乐。新一年来了,自然又长一岁,离年轻又远了一步。不盼新衣服,不盼好食物,何乐之有?反而一岁年龄一岁心的时光打磨将越来越钝化和蒙蔽原有的玲珑与轻盈。单从爱美和健康的角度出发,无论如何不能算是一件令人羡慕期盼的事情。
仿佛弹指一挥,生命又画上了年轮。想起小时候的过新年,最迫不及待的是穿新衣服,小辫上扎起摇曳生姿的花绸子,兴高采烈地呼朋唤友,东家门进西家门出,街头巷尾跑遍,专门看人家贴大红对联,比赛谁能巧读对子,发现奇妙的书法“倒福”,至于那些吃的东西好像一直不感兴致。
漫漶模糊的记忆里,一直留存着爷爷庄重地挂起煤油灯笼的场景。年年都是那个用竹子、麻纸又或者是红纸,和自制浆糊粘出来的方柱形灯笼,很有些朴拙的意味。爷爷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不说话,一个人从窑里忙到院子里,慢条斯理地做着各种具有新年仪式感的事务,虔诚地呈现着一代一代沿袭下来的关于新年的规矩和讲究。因为当时年纪太小,满脑子都是被大人唬住了的敬畏和似懂非懂引发的神秘,到了都不知道躬身而行的爷爷手底下默默做了些什么,但我知道有对来年好运的祈福。爷爷在进行那一整套程序的过程中,表情俨然持重,给人严穆之感。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有一种偏执的认识,就是新年准备“祝福”事项的时候,有些事情女人是不可以参与“致敬尽礼”的,男女身份有别。有点像鲁迅《祝福》里的祥林嫂不能沾祭祀用品一样。
妹妹不知在哪里偷着疯玩。我不远不近,不离左右,小心翼翼地观察,有时忍不住好奇心想要上前瞄一眼,又嫌碍手碍脚被爷爷轰走。
奶奶总是围着大锅小锅忙碌,生豆芽、蒸年糕,炸油圈圈,卤包头肉……做好多好多过年吃的东西,石板的锅盖和锅台永远那么干净铮亮。奶奶絮絮叨叨地说着年三十晚上小孩子不许出去玩,大年初一要说吉利的话。要是碗不小心摔烂了,不能说破了,要说“岁岁平安”。看见饺子煮破皮了,不能像平时一样脱口说“烂”,要说“涨”。给小姑说,不能动针线……
初一早上,每每天不亮,大概三四点钟,小姑就把我和妹妹叫醒了,我俩一骨碌爬起来便是灵醒的。她让我和妹妹穿好前一晚上压在枕头边上的新衣服,给我们又黑又亮的小辫扎上漂亮的蝴蝶结,从头到脚打扮的花枝招展,反复叮嘱新年的禁忌事宜,比如太阳没出来前不能掀开柜子门门,不能打开箱子和抽屉之类的,不能拿苕帚扫帚做打扫……我俩只是一个劲儿的应声。小姑说得郑重其事,我和妹妹听得愣愣重视,不知所然而所以然,却记住要说吉利的话做吉利的事,更加诚惶诚恐地知道必须小心管住自己的嘴巴和自己的小手。
然后,小姑才领着我俩从下窑走到爷爷奶奶住的上窑。爷爷奶奶早就端坐在热炕中间,炕上摆着小方炕桌,参加工作的三姑四姑二叔放假回来了,未嫁未娶的她们和还没有参军入伍的小叔一起围着爷爷奶奶亲亲热热坐在炕沿上,小姑这时也入了氛围。炕沿下、砖地上早已铺好了棉垫子,单等我和妹妹磕头拜年。我和妹妹也乖巧可人,一一称呼、问候,口齿清晰响亮,嘴中念念有词祝福长辈新年好。说词是预先准备好的,小叔小姑随时做现场指导纠正。那一句说得不好的,鹦鹉学舌,再嘤嘤一遍。那伸手迎来的每一张薄薄的压岁钱上都浓缩着深沉的尊老爱幼的美好传承,跃动着小人儿听话机灵的情态。彼时,钱钱饭的香味袅袅飘溢,鼓胀的饺子整整齐齐卧在用秸秆缝制成的篦子上,柔和的电棒光辉下映着一张张温柔可亲的笑脸,多么美好!
那样的年少纯真,那样的亲情相念和融洽,那样的对新年敬畏和对长辈的信服,那样俨然的新年仪式,久违了。
倏忽又喜过年,无非是我心里默默牵挂的在职场奔波的女儿即将放假回家,一家人又可以拥有短暂的“家人闲坐,灯火可亲”的温馨与美好场景。
年华阵阵催人老,时间变换了多少画面,人间情意永相随。生活是一场又一场对美好事物的追逐,且把过往的真情凝成光阴的琥珀,让行走的生命熠熠生辉,更加温柔可爱。
在新一年来临之际,愿生活多喜乐,常安宁。在岁末的节点,让我们的心灵轻盈自得,让过去过去,让开始开始。愿我们不忘初心,铭记感恩,且以深情共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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