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幼时最期待的美味。高原的年糕用软糜子面做成,软糯香甜,也只有在过年这几天才能够吃上,若平日里,只能望着那一片糜子地,扳着指头数日子等过年。
糜子有软硬之分,软的产量低,因而不是高原上大面积种植的庄稼,但软糜子却不挑地,在山洼里随便开一片荒地,洒上籽儿,秋里一准能够有好收成,高原人种植软糜子,除了在过年的那一口想跳之外,软糜子的杆是做扫炕扫帚的最佳材料,因此,在每年三四月间,总会有人去开一片荒地,或者在地角、地畔上撒上软糜子籽儿。
收割好后的软糜子上了石磨磨成粉后被贮存起来,只有到过了腊月二十五才会被取出来,这时候,离那一口想了一年的年糕也就不远了。母亲将适量的面粉倒入盆中,用滚烫的开水一边浇水一边用筷子搅拌,等差不多了,就晾上一会,等温度降下去后再用手和成面团,直接倒入到篦子上入锅去蒸,面团铺满整个篦子,需要蒸很长时间才能够蒸熟,这时候,父亲就会一边添火一边问行了么,凭借多年的经验,母亲总是答道,还得加点,还得加点,直到满屋子里都被糜子面独特的香味所笼罩,再闷上半个小时,糜子面在高温下被蒸熟,母亲将其从锅中取出,这时候才算完成了年糕的一半,但已经可以吃了,只是太黏,往往粘在牙上影响了咀嚼。
趁热将白面洒在软糜子的熟面团上,不断地搅拌搓揉,面团越来越硬,逐渐散发出了诱人的金黄色,母亲将其搓成棍状摆在案板上,需要晾上整整的一夜甚至更长的时候,直到面团彻底凉透变硬,方可下油锅。
年前的日子总是很忙,不是做豆腐就是蒸馒头,但做年糕同样很重要,是过年不可或缺的重要内容,母亲将小铁锅移到户外,用几块大土块架起简单的锅台,小铁锅里盛了油,父亲点着火,随着油温的升高,香味就满院子散了开来,这时,母亲已经将年糕切成片状,不断用手在油锅上方试温度,等差不多了,就吩咐父亲让火小点,然后将年糕下锅,不一会,满院子的香味里面裹着年糕独有的甜味,孩子们早就等不及了,一起围在锅边,看着年糕在油锅里翻滚,父亲不停地用筷子搅动,最后夹出来放在笊篱上控油。
着急归着急,但这时候往往也是考验大家耐心的时候,刚出锅的年糕需要凉得差不多方可下口,老人们说,如果吃得早,年糕会粘到肚子里面,让人生病,如果太凉了,则会变硬,影响口感,只有等差不多,摸上去外面是凉的,但里面确实热的时候,才是最适合下口的时候。
每年过年,家里总会满满的炸一锅年糕,整个正月,几乎每天早上都少不了这份来自黄土地上最美的香甜味,不论人们的生活发生多大的变化,年糕却始终没变。
母亲在电话里说,家里种了软糜子,要寄一些过来让我做年糕,可我不论怎么做,却始终做不出那份故乡的年糕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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