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真是放纵了自己。美名其曰等待春天,无形疏懒了自己的思维,惰性潜滋暗长。偶有灵感腾空而跃,只看它划着美丽的弧线转瞬消失,怅怅然意乱情迷,不能举笔留驻。好像与春天有了约会,全部心思都在等候春天,竟至于痴迷了心智,疏忽捕捉和打理春天的思绪。一种莫名的萌动与希冀,一种无可言状的期待与焦虑忙乱了身心。跻脚站在季节的门槛上痴望东风,默默等待春天,等待春叩响心扉踏步征程。美丽的心愿几欲落成懒人的说辞。
翘首伫立窗前,早春的风冷冷吹拂面颊,天空阴郁,体感冰冷。路上行人稀少,偶尔有人疾步如飞,转瞬消失了陌生的背影。茫茫然收回视线,又把浅浅的惆怅驻满眼底……
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冬天走了,春节过了,春天在哪里?
忽然,几棵纤细的竹子进入眼帘。稀疏枯黄的竹叶随风摇曳,细细的竹根扎入浅浅的土壤。与之相邻不远的地方矮小的四季青看上去还算郁郁葱葱,更显得竹瘦弱单薄,在这乍暖还寒的时节里瑟瑟发抖。我满怀怜爱地望着眼前娇小羸弱的竹子,心里思忖:不知这些可爱的生命何时移居此地,与我比邻而居,开窗即望,我却一无所知慢怠至今!柔弱的它们忍耐了多少孤寂?热切的眼光如阳光般掠过竹身,心绪温柔而感动,一时有种落泪的冲动……
总有一些弱小的现象触动人的柔软心。竹子冲破一冬的严寒,满载着春的喜悦,却遭遇冷冷的风,它们如何将息?眼睛久久地停留在飘摇的竹叶间,瘦骨嶙嶙峋的竹子几乎是裸身而立,肆虐的风恣意上身,好几回都担心瘦削的竹杆不胜风力瞬间折断。然而,倔强的竹子高擎疏落的竹叶和着强劲的冷风唱着不屈的歌谣,风来倾斜,风去挺立,百折不挠。竹用自己的柔韧迎接着春寒料峭的挑战,——任尔东南西北风,泰然自若竹君子。
神思飘渺游离,日日徘徊踟蹰,总不见春仪态万千、伶伶俐俐地款步而来。于心而言,似乎春天就应该瞬间雍容华贵盛装莅临,鲜明鹤立花枝招展地惊醒期待她的人儿。时令一到呼之即来,千种风情万般妖娆亮丽人的心情。然而,只听春美好的讯息,不沐春酣畅的情意。春总是姗姗来迟,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让人极尽寻寻觅觅之能事。她像一个轻灵俏皮的小姑娘,在你感觉倐冷倐热,忽而冬装忽而春装,慵懒乏困蒙头转向不知所以时,春轻轻悄悄走过。待你猛一回头,噢:水笑了,树绿了,山青了,风柔了,细雨飘洒了……春不慌不忙,有条不紊梳理着季节的发梢,一点一点把春的美丽拂上人的视觉。在你惊奇沉醉观赏时,无暇听你诉说缠绵情感,又头也不回地走了……
春的来临,是那样的冷峭、仓促、短暂。当你确信春已紧紧相随,流连花丛揽春晖尽情享受春的绚丽多姿盎然生趣时,却是春挥舞着精彩作别之时。笙歌散尽,繁华过眼。
绚烂之极归于平淡!
人生何尝不是?譬如竹,譬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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