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我家坤儿要带着我儿媳妇和我孙子回家过年啦,我都快三十年没见着他了。”袁老太逢人便念叨她的小儿子,还没进腊月,整个庄子早就知道袁坤要回来的消息。
“你家袁坤回来了,你还认得他不。”总有一些爱逗趣儿的人,喜欢“刁难”袁老太。
“认得哩,小坤结婚时,给我寄了照片,高高壮壮的,可精神了。还有我的儿媳妇,一看就是踏实能干的。”袁老太急忙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帕子,里面包着一张照片。照片上原本大红色的“喜”字已经褪色,依稀能辨认出两个青年人的轮廓。
“小坤爱吃冰糖,以前他总是偷家里的红薯去换冰糖。我昨天买了一大包,让他敞开了吃。我还准备了……”袁老太一样一样地细数着小儿子的爱好,恨不得将全世界搬回家。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哥哥袁朗天蒙蒙亮时就开着拖拉机去镇上接袁坤了,袁老太坐在门槛上,不停地问大儿媳:“现在几点了,小坤的班车几点到镇上啊?”
“突突突……”拖拉机的声音由远到近,在院子门口停了下来。袁老太站起来,看到从拖拉机上下来几个人。
一个黑黑瘦瘦的中年人,一个矮矮胖胖的妇女,还有一高一矮两个小男孩。中年人见到袁老太,眼神中有些惊讶、有些迟疑。
袁朗一把把他拉过来,说:“愣什么呢,这是咱妈。”
“妈,我把小坤接回来了。”袁朗把中年人的手放到袁老太的手中。
“妈——”袁坤“扑通”一声跪在袁老太面前,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滚了下来。
“我的儿——”袁老太抱住袁坤的头,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袁朗劝慰了两句,把两个小男孩推到袁老太面前,说道:“妈,这是你两个孙子。”袁老太擦了擦眼泪,一手搂住一个孙子,嘴里念叨着“真好真好”。
一家人吃过午饭后安顿好,下午陆陆续续有不少人来到袁家。庄子里的人早就知道袁坤这天到家,都赶来看看他。
当年稚嫩的少年长成了成熟稳重的中年人,不少儿时的伙伴只在脑海里留下模糊的印象。刚开始大家还比较拘谨,但随着聊天的展开渐渐就放松了。
袁坤向人们讲述了当年坐火车去新疆的情景,朴实的语言很快就勾勒出一个十六岁少年初次出远门的情景。初到新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却只能吃玉米面和高粱面,缺菜少油,肉食难见,一天只吃两顿饭。袁朗说,那时候最想念的就是家乡的菜饭,一大锅米饭,上面铺着青菜末,出锅时再拌上一小块猪油,别提多香了。那时候做梦都在吃菜饭,醒过来时枕头都被口水沾湿了。
众人被逗得哈哈大笑,一旁的袁老太却悄悄地抹起了眼泪。她是老党员,当年听说党中央号召青年去建设祖国大西北,她鼓励小儿子袁坤去新疆,亲自把他送上去县城的汽车……
袁坤看到了母亲的眼泪,连忙转移了话题,说:“你们知道不,现在新疆已经大变样了。以前都是戈壁沙漠,现在很多地方都是农田、果林。我们家地里长了好多哈密瓜,管饱。还有葡萄,年年酿葡萄酒,还晒葡萄干呢。”说着抓起桌上的葡萄干分给众人,“这就是我家自己晒的葡萄干儿,吃不完还拿到县城去卖不少钱呢。我去地里干活儿,都是骑摩托车去的,地太多了。”
“那你家养羊不,听说新疆人都爱吃羊肉串。”“你们家地里种粮食不,你们那儿有水稻吗?”“你会骑马不,养马是不是挺好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袁坤一一耐心回答,他在新疆生活的场景也毫不保留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太阳西斜了,众人纷纷邀请袁坤去自己家,叮嘱袁坤这次在家多待些时日。天擦黑,袁家又回归平静了。
“小坤呐,当年妈送你去新疆,你怨妈不?”袁老太摩挲着袁坤的手,眼里含着泪花。
“妈,你说啥呢,是我自己愿意去的。真想带您去新疆看看,不比咱们这东部沿海地区的农村差,瓜果飘香,粮仓里堆满了粮。我们这一代人在那里奉献了青春,换来的成果我们自己也享受到了。再说,我不去,还有其他人会去的。都是当农民,我觉得我当得更有意义。”袁坤笑着宽慰母亲到。
过完正月十五,袁坤就踏上了回家的路程。袁老太陪他步行到村口,目送他离去,望着袁坤离开的方向坐了一整天。
后记:袁坤回乡是我记忆中比较重大的事情。那时我还是懵懂的幼童,二十多年过去了,我至今依然记得那又大又甜的葡萄干。现在袁坤应该已是花甲之年,袁老太、袁朗已经不在人世,袁坤与家乡的联系彻底断裂。他是时代的缩影,是一群人的代表,在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奉献了青春和汗水,在艰苦的环境中扎下根。祖国不会忘记他们,恩泽惠及的人民不会忘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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