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友会网页版-球友会(中国)

煤电实业公司王琳琳散文:小镇记忆

发布时间:2022-04-21 15:44:08

我小时候,也住在小镇。爸妈在外地,我和妹妹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取用当下流行语,可谓“留守儿童”。但我们没有缺失关爱。在那个物质贫乏的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爷爷奶奶庇护我们周全,我和妹妹沐浴大家庭的阳光,茁壮快乐地成长。

奶奶家在镇中心最繁华的地带。爷爷经营着一家百货门市部,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门市部与我们住的窑洞连体,共用一个窑背。窑背上凿有一个精致的小门,通过小门可以直达门市。门市里商品种类繁多,衣服鞋袜、布匹针线以及各式日用品应有尽有,看上去琳琅满目,像藏宝室。新分来教我们四年级英语的女老师在爷爷门市买了粉色上衣,衬得老师粉面桃花,格外俏丽。给我们上课时,举手投足尽显衣装下的饶美,我很自豪。那时候小镇没有大商场,就连结婚的新人都在门市买衣服,买各种生活用品。

爷爷用做生意赚来的钱,找关系批了一块地势很好的宅基地,给爸爸三弟兄盖了七孔新窑洞,在当时是羡煞旁人的创举,更助力仨兄弟安居乐业而无后顾之忧。随着时代发展,后来新窑处又成为小镇新街的中心。我和妹妹因升学涉及户籍地原因回到爸爸工作的城市,到底没等新居落成就离开小镇,从此结束了在奶奶家的寄居生活,陕北窑洞也成为心中永远的记忆。
小镇只有一条街,却敞开包容开放的胸襟。它是周围十里八乡的集贸枢纽,更是人文荟萃的理想之境。小镇有一所很大的中学,中学里有许多被家乡人称作“外地人”的教师,他们是支援大西北建设的有生力量和光辉典范。这些人有理想有情怀,推动小镇的精神文明建设,丰富小镇的方言“语种”,拓宽小镇人的知识和眼界,更带给少年时代的我很多新奇。学校师资力量雄厚,教学质量上乘,学生社团百花齐放,文体娱乐活动丰富,校园文化氛围浓厚。学校还培养出著名的留美学生薛九枝,身材瘦小的他回母校作报告,我穿过黑压压的脑袋有幸目睹校园“传奇”,给了我无比真实的荣光。

那时候放学都是排队回家,浩浩荡荡的队伍走在马路上歌声嘹亮,特别壮观。在小学队伍里的我常用羡慕的眼光拂拭中学队伍里昂扬挺拔的身姿,盼着自己快点儿长大。 小镇上的人平易亲和,小镇的生活喜乐安定。奶奶每天做一餐猪肉炖洋芋干豆角粉条混搭的大米饭。我和妹妹不吃肉,在院里端着饭碗扒拉肉,转圈圈喂鸡。奶奶数落鸡吃一半人吃一半,把鸡喂得光往人碗里扑,鸡肥了不会下蛋。那时,奶奶家是小镇上有名的殷实户,米面粮油花生瓜子堆在空窑里,更有人以讹传讹“拿着麻袋装钱”。二叔和姑姑们在县城工作,平时不回家,却都在为家做贡献。吃得东西有二叔边工作边做生意挣的,有姑姑们贴心孝敬爷爷奶奶的,还有就是每月从供应粮站买回来的。那个粮站好大好大。

小镇的夏天阳光灿烂,小镇的冬天雪花像鹅毛。小镇上的大河水流滔滔很热闹,小镇上的溪流潺潺很清澈,更有石缝涌泉甘甜,沁人心脾。小镇的公路很长很长,公路边上的菜畦很多很多,公路两旁的树荫很阴凉。逢集的时候,从公路到街道,人流摊点逶迤延伸,交汇成流动的河。集会上卖的小沙果最好吃,形态酷似小号“红富士”,是陕北特有的小苹果。装在柳条编的带绊小筐里,玫瑰一样的红色,特别诱人。熟透时口感沙沙绵绵的,果皮能剥下来。

小镇上有一个神经病大男孩,他不打人不骂人,也不像现在的流浪汉脏兮兮。他能歌善舞,最喜欢唱现代人说的红歌,他飒爽的“巴扎嘿”藏舞动作,至今存留在我脑海里。我去农村舅舅家被农家院里的人戏逗表演节目,每到“江郎才尽”之时,便移植模仿他的舞蹈,增强自己的表现力。我不知道大人为什么定义他为神经病。他带给年少的我很多快乐,那种文艺的芳菲和洒脱穿越了时空。

小镇上有一个神秘的傻女人叫“灰妞”,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是我的数学老师,教的特别好。二儿子也正常,和妹妹年纪相仿,很懂事、不调皮。年少的我如何也想不通傻妈

妈能生聪明孩子。胆怯好奇的我还专门偷偷看过老师的傻妈妈,从门缝窥视。她在黯淡的屋子里,头发像干草,乱纷纷遮住了脸。据说老师的爸爸是抗美援朝的军人,可惜我没见过。
小镇上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爱干净,会唱歌,还会裁剪衣服,她得了小儿麻痺症,不能走路,常常瘫坐在炕上。她的脸像白雪公主一样白,说话像百灵鸟一样清脆,歌声像画眉一样婉转。我和妹妹经常去她家玩耍。她给我俩设计裁剪了橘色上衣,奶奶用家里的标准牌缝纫机帮我们缝制,小圆领处还轧了一个蝴蝶结长飘带,美极了。

懵懂年纪听到过两次关于贪污之说,还有一个借贷不还的人的劣迹。这些不好的事情使我很惊诧,知道身边潜藏着坏人。

利用职务之便拿走公家钱被唤作贪污犯的两个人我都认识,他们被拘押游行,如过街老鼠一样遭到指点,我们小孩子更是撵着看坏人。记不清他们是带手铐,还是被反绑双手,总之一副垂头丧气、老实认错的样子。我怎么看觉得不像坏人。电影里的坏人长得丑,面目狰狞嚣张,他们怎么对不上号。
那个向银行贷款的人好可恶,他借了公家巨额钱款到期不归还,自己却挥霍浪费。他家窑洞修得簇新,建在有很多大石头的山上,窑洞上面有一条长长的公路。庭院向阳,里外收拾得宽敞明亮。他穿戴时兴,骑着一个雅马哈摩托车经过爷爷门市。我对他的行为很不可思议:年纪轻轻为什么要当赖皮,白拿银行那么多钱。借物不还,无异于偷抢。想起奶奶说“小时拿针,大时偷金。”他就是从小没被教育好,太可怕了。

小镇上还有更新鲜的事。中学来了一拨画画的年轻人,是从首都北京来的美院大学生。十几人结伴同行,在小镇街道里写生。专门找头上裹白羊肚手巾,嘴里叼旱烟袋的老人画像,在门市、书店、药店朝阳的地方早晚可见。我们叽叽喳喳追着看“西洋景”,她们画笔下的皱纹和语文书上描写的沟壑纵横的老人面部一样。北京学生敏锐新奇的看小镇风景人物,我们好奇艳羡的看北京学生。有一个姑娘,发间劈一中缝,乌黑的长发低低地束在一起,垂在白皙的颈后,柔软发亮地搭在红色乔其纱衣服上,特别漂亮。当时,女孩都扎双马尾或辫两小辫,我就想:长大了也要像她那样做飘飘的仙女。她们是小镇上最美的“异域风景”,掀起专属于老师们的校园交谊舞热潮。

还记得小镇清明节景象。头上盖白帕帕的缠脚老奶奶,臂弯弯挎着小篮子上坟,从家里哭着出门,经过街道一直哭到坟地。我和小伙伴追着看,探究是不是真哭。有时老奶奶生气,做出叱喝佯怒的样子,我们哄笑着作鸟兽散。小镇祭祖有讲究,上坟人从头到脚着白衣,之后坟头就有了花花绿绿的彩色小方纸和各种面食祭品。我和小伙伴从一个坟头跑到另一个坟头,专门收集插在坟堆上的小纸片,然后装订成彩色本,拿在教室里炫耀。现在想来,那时胆子真大,如今看见坟墓就惊悚。真可谓无知者无畏!

“陌上青青柳色,心中念念故人。”清明节到了,忽然就想起这些。有奶奶的小镇朴实温情,有很多美好的事情。现在奶奶不在了,故乡也变成了他乡。多年后重回小镇,却找不到从前的感觉。时光让人欢喜让人惆怅,很多时候是《半生缘》里再也回不去了的苍凉。

友情链接:

版权所有:球友会网页版,球友会(中国)(黄陵矿业集团有限责任公司)

地址:陕西省黄陵县店头镇    邮编:727307    技术支持:黄陵矿业信息中心

Copyright(C) 2011 Huangling Mining Group   E-mail:txzx@hlkyjt.com.cn

陕公网安备61063202000102号     陕ICP备案0500608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