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无纹春烂漫,玉树琼葩堆雪。”天下的花中,要说白,当数梨花。四月梨花,千朵万朵,压枝欲低,白清如雪,玉骨冰肌,素洁淡雅,靓艳含香,风姿绰约,真有“占断天下白,压尽人间花”的气势。
快看,一枝梨花带着雨露,摇曳细风中,不见蝴蝶,却见蜜蜂,这朵上停停,那朵上嗅嗅,时而飞起时而落下,惹得花蕊颤颤、花粉屑屑。枝上不见叶只见花,最小如珠,花托带着粉,骨朵尖却露着白,含羞带嗔的花苞呼之欲出,花托的粉色已是隐约,骨朵儿带着蓬勃之势,在春风里昂着头,带着不可阻挡不可遏制之力,呈现绽放之绝决,开放之从容,既不是硕大无朋、张扬惊世,也不纤小卑弱、不堪时令,它有些梅花的风骨,有些茶花的神韵,有荷花淡淡的清幽,有兰花淡淡的素雅。
依坐在树杈间,对于梨花的美,我无法拒绝,无法逃避,我痴迷了,沉溺了,掬一朵梨花入口,我陶醉了,无酒亦醉,不饮自醉,然后是幸福地迷失,清清醒醒,又迷迷沌沌。这时才知道,梨花的色泽,那素净的白,莹润的白,其实最能体现气质和神韵,因为那素静,那莹润,就源自骨子里。望着满树的梨花,我久久沉思,为了丰产疏花是必然的,落地的梨花如农民般,奉献的是最耀眼的青春,“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是呀,飘落的花瓣是深情的,在它最美的时候,它选择了一种新的生存方式,以它的牺牲来萌生更多的生命,那小小的身驱因它的无私而变得壮美起来,它承载着的何止是树的梦想,它更托举着农人沉甸甸的盼望,闪现在记忆里,迭印在明媚的春光里,曾有多少农民的孩子在那一棵棵梨树下游戏、行走、奔跑,曾有多少农民在那明艳的枝叶间盼望、守候、期待,梨树、梨花、梨子,从花到果,从向往到物质,在漫长的岁月里,那明亮的花朵,照耀着农人的守望,我看到了人世间最美的梨花。
梨树对主人的苛求不多,奉献不少。一年四季,浇一点水至多也是喷洒点农药罢了,可是,它的回报好像是无止境的,春天它顶风冒雪,以醉人的花香沐浴着人间,夏天,它挡着炎炎烈日,以舒适的阴凉,供劳累的人们休憩,秋天,它拿出香甜的果子,以丰富的营养供人们滋补,冬天,它伸出无数的枝条,一优质的燃料,供人们取暖……
梨花,淡粉轻施,素颜如心。也许在每一个人的心里,若盛放暖阳,都会生长出一片梨花林,怒放簇簇梨花——蕙质兰心,皎皎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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