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国作家契诃夫曾这样描绘他心目中关于“人”的理想化标准:人的一切都应该是美好的——面貌、衣裳、心灵、思想。面貌与生俱来;衣裳,有钱可买;惟独心灵、思想,虽可改变,却难改变。谈到心灵和思想,不得不提起文学。唯有文学,才是人们永不荒芜的精神家园。
接受编辑副刊的工作,正好顺乎我的天性,和我的精神家园拉近了距离,回归到了我的内在生活。从此以后,我听着那些可爱可敬的工友们向我讲述着生活的美好和矿区的变化,同时,他们也把自己的内心世界展现给了我和更多的读者。而我最愉悦、也是收获最大的时刻便是与作者沟通修改稿件的时候,这个过程不仅使我完成了本职工作,也让我们在探讨、交流中彼此熟知对方,取长补短,互相学习。总结这段时光,我感到很充实,不仅完成了工作,也结识了很多文学爱好者。回头一看,他们投寄给我的又何止是一篇篇文学稿件,更多的是一份信任和感动。
记不清楚有多少个让我难忘的瞬间。那天我刚结束一场讲解,同事就告诉我门外有人等我半天了,我出去一看,是一个个头不高但却长得很结实的年轻人,黝黑的皮肤很明显地告诉我他是长期从事户外工作的。对方先是确定了我的身份后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我是某公司一名农协工,我没有电脑,也不会打字,这是我手写的,想让你看看。”说着就小心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页折叠的信纸打开后递给我。我为这样突如其来的投稿有点不知所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又说到:“我很喜欢看书、写东西,因为家穷就早早出来了,以前在很多地方打过工,如果这篇稿件这次能发表,我就继续留着这里干,如果发表不了,我就换地方,去其他地方找适合自己发展的平台。”他坚定、清晰地对我讲完这段话后,似乎还有好多话但又不知从何谈起就慌忙失措地走了。临走时,专门要了我的电话并提醒我文章下面是他的姓名和联系方式,让我一定要回复他。他走了,我却伫立了很久,鼻头突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酸。
那天晚上,我捧着两页稿纸看了好几遍,除了能理解他想要表达的主题思想和能感受到他对待生活的心思比较沉重外,单看文章,无论是谋篇布局,还是语言文字上都要大改。近乎于重写的修改,我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了。于是,我先回复他“文章主题很好,正在修改。”之后,便把纸稿打成电子版认真修改完登报后,我才回复他。这期间,他也多次打电话问文章改得怎么样,还谦虚地请教如何提高写作水平等。现在回想起来,我很难分辨当时自己一定要帮他发表那篇文章是害怕他又失去一份工作还是被他的精神打动了,但欣慰的是,至少现在我心里留存的是第二种答案。
类似于这样的点滴还有很多,除了那些没有电脑给我纸稿的职工,还有些职工拿着优盘来办公室找到我,或者在邮箱里多次留言,但无论什么形式,他们展现给我的都是一种真实,真实的生活,真实的内心。而我也能感受到他们在寻找一种状态,通过作品能感受到他们内心的宁静和激情,以及从他们心灵深处奔腾而出、诉诸于文字的欲望更能让我感受到他们对我的信任。
当我看到描述故乡大山细腻的文字时,大脑里闪现的是一双粗糙和沾满油渍的双手;当我读到他在黑暗里寻找光明的文字时,想起的是他在地脉深处工作的情景;当她在字里行间告诉我珍惜眼下就是幸福时,我才知道她曾经也失去了很多很多……..“当我第一次真正理解球友会网页版,球友会(中国)工人的辛苦与伟大时,我就暗自发誓自己一定要为他们多做一些什么。”、“当脚上的血泡化为厚茧时,我便习惯了肩上挑物的酸痛.........狂风再次的肆掠,可我却坚定了脚步,任凭碎石枯枝拍打......”、“他们是线路安全的守护者,千万塔杆之间遍布他们的足迹。山弯路险,何所惧,狂风暴雪,又奈何?”可爱的工友们在不同的岗位,不同的时间传达给我同样的人生信条,那就是一个生命个体的坚强和面对企业的一种集体价值观。而这个时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回想他们表达的初衷,将文章尽量完善,尊重作者,尊重读者。
从建矿以来,伴随着矿区的发展,矿工报的文学版面也成为了一批文学爱好者成长的平台,激发创作欲望,呵护仅有的那点文学星火也成为了每一个文学爱好者任重道远的职责。在我们彼此信任的共同努力下,今年矿区新编的《桥山之歌》职工文学集中出现了许多新的作者,他们中有很多还是文化水平并不高的一线职工,他们用笨拙的文字努力地表达着自己丰富的内心,当疲惫了一天后在文学这片园地找到滋润的时光,看到自己的文字变成铅字时,他们幸福,我更欣慰。
雨果曾说:“花的事业是尊贵的,果实的事业是甜美的,让我们做叶的事业吧,因为叶的事业是平凡而谦逊的!”而我从事的正是叶的事业,我愿用爱、用责任、用真诚、用努力和那些可爱可敬的工友们一起把文学副刊这块小天地经营的云淡风轻、鸟语花香。(常 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