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小就知道,秦岭将中国分割成南北,以南,山青水绿;以北,四季分明。老师曾说过,南方的暖风、北方的寒潮,都越不过秦岭,那时就想,能挡得住风啊,那是什么样一座山?高的顶住了天,还是重的压住了地?或者,已被皑皑白雪覆盖,见不到真容?没有人告诉我,也没有人带我走到跟前说:看,这就是秦岭!但是,在心里,我描绘过它,因为有人说是它造就了富饶的四川盆地和肥沃的关中平原。如果以一个农民的眼光看,这就是恩,所以我是带着感激和向往的心思,为它造了一幅壮美的画。只是,年龄尚小的我,没有机会去秦岭脚下看一看,直到参加工作以后。
这两年,从麦积山、到终南山、再到华山,前段时间又去了楼观台,也许不久后还要去太白山,从西到东,足迹散漫,不过是窥了秦岭一斑,但这一路走下来,秦岭在我心中,已然不是南北分水岭这样一个简单的概念,它有丰富的姿态,它有完整的存在,麦积山的绝壁上凿出了小沙弥单纯善良的笑,终南山的石壁上悬挂着银河泄珠一般的飞瀑,华山绝顶遍布向天而生的劲松,楼观台怀抱里群聚着青翠欲滴的修竹,而最让我难忘的,是某天上午,在通往彩虹瀑布的山沟路旁,那一株向天而生、枝繁叶茂、树干委身草丛、树梢沐浴在阳光下的杨树。
对杨树我是不陌生的,一提起来我的脑中就涌出它的各种姿态。夏日傍晚,暑气还未褪去,农人还在地头劳作,忽见天边黑云压来,一时间闷雷滚滚,狂风大作,白光从黑云四周泻下,从耳际围上来,罩上一层白雾似的水汽,雨,眼见都到半空了,风也更大,田埂上那一排杨树,哗哗的翻着白,“唰”一声,都向西边弯了腰,细干细枝软软的倒伏而去——呼呦一下,又韧性十足的弹回来,但那挂着的叶子,却还惊魂未定,仍然拼了命的摇摆,墨绿和霜白交错闪烁着,雨点子打下来,像摇乱了一排拨浪鼓。
冬日早起,一个大晴天,蓝的特别淡,特别干净。一个老头挑着两个水桶,哈着白气走在进山的路上,路旁就有一大片杨树。想是当时人随意,坡上也栽洼地也栽,平地上稀稀疏疏扔了两棵,但见那林子就这儿挤那儿松的向上长去。残雪未尽,星星点点盖着棕黄的落叶,阳光到处化成一点湿,叶就变成深棕色。细瘦的枝干在阳光里更显纤弱,怕冷似的向上缩去。一阵冷风来,坡上那些枝条相互碰擦当当作响,与啄木鸟空洞的啄木声合在一处,一片寂寥。
村外还有一片老林,都是一抱粗的杨树,枝干扭曲树叶密集,抬头看不到天色,只有一片阴郁的景象。我脑中杨树的影像,当然不止这些,但那天站在秦岭的石板路上,我却找不到一种姿态来对应眼前这棵树。首先是它的体态,既不显细瘦也不显臃肿,刚好填满你抬头看的视觉焦点,你腾不出余光来看树后的山色,也不会感到树的边缘挤到了眼眶。它就那样刚刚好的矗立在路旁,像一尊完美的雕塑般,吸引着惊喜和贪恋的目光。当然,它的妙处绝不止于体态,你看它的叶子,那才是自然界的臻品呢。那种绿,比宝石鲜活,比山林纯粹,比草地润泽,鹅黄色的叶梗儿上挂着叶子微微摆动,把那阳光也染上一缕淡淡的雾,氤氲在枝条间,可是在沉淀彩虹似的梦?但此刻不宜做梦,阳光渐强,把树叶照成一种闪亮的绿色,还在叶缘包上了一层白亮的薄边。每片叶子都动起来,对着阳光招手,对着树丛招手,对着水流招手,对着游人招手,我甚至能听到它们的欢笑,能看见它们在玩耍打闹,那样子多像一群脸庞光洁无忧无虑的孩子呀!
我在那棵杨树前逗留很久。同伴催促,只好又往前走。出乎意料的是,在秦岭的怀抱里,越往深处,那样的好树越是处处可见,或是更高大,或是更翠绿,或是......每一株都撩起人驻足观望的兴头,放目光沿着它扎根的石缝、沿着它圆润的枝条、沿着它所指的方向,流连忘返。自然,我也看到了秦岭,久望之际,也似乎懂得了一点树的生长与山的存在之间的关系。
回头看秦岭,已是莽莽苍苍的一片,那些树已经看不清了。不管秦岭的巍峨有没有它们添上的一分,它们都在努力生长。而它们的繁茂,大概也是秦岭长青的原因吧。
(作者单位:煤矸石发电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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