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和父母趁着周末休息回了一趟老家。黄土高原的秋天依旧是天高云淡,暖洋洋的太阳融化了睡意,站在地头田间眺望,百亩果树挂满了红彤彤的“灯笼”,仿佛是大自然创造的艺术品。苹果红了,又是一个丰收年,又不由得想起了我的爷爷。
爷爷今年七十六岁了,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可又不像农民,宽阔的身板、一丝不乱的背头、齐整的中山装,常常被误以为是退了休的老干部。爷爷是识字的,四大名著的故事他讲得绘声绘色,新闻联播里的国家大事一天也不落,而且写得一首不错的毛笔字。爷爷还是运动健将,年轻时参加镇上的长跑比赛得了第一名,一个猛子扎进去能游一百来米。如若不是那个纷乱复杂的年代,爷爷定是一个文化人。
文化人的爷爷也是侍弄庄稼的一把好手。田垄地畔像打了石灰线一样又高又直,绿油油的西瓜地里不见一根杂草,青辣子、西红柿、豆角、黄瓜排列得整整齐齐,最迎人的是那挂满红彤彤苹果的果园,几里地外都能闻到阵阵香甜,沁人心脾。
在我的孩童时代,苹果是那个广阔贫瘠的黄土高原上最主要的经济作物,家家户户都有几亩果园,那红彤彤的果子可不止是我们眼中单纯的水果,那是远在东北上大学的舅舅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是爷爷和外婆一家子柴米油盐的经济来源,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的希望。而我对苹果的认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酸甜可口的红富士、艳红浓香的红星、沁人心脾的北斗、味深醇香黄元帅、细翠汁多的嘎啦,那满眼的红彤彤的小灯笼占据了我童年关于爷爷的大半个回忆。小学时每年暑假,爸妈总会把我送回到爷爷家,让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我体验生活。没有了父母的管教,我也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乐得自在。
苹果最早成熟是在放暑假的七八月,一直延续到九十月份。这期间,爷爷似乎有使不完的劲,而我却总有睡不完的觉。记忆中每天清晨,大公鸡刚刚叫过第一遍,天刚蒙蒙亮,爷爷就起床洗漱,将外婆前一天晚上用棉布垫好的两个大竹篓挂在自行车后座上,趁着天气凉爽先到地里摘下第一批苹果。等到我睁眼起床,将外婆做好的饭菜端上桌,也就远远的听见爷爷自行车叮咚的清脆声响。晨起的露水将爷爷的裤腿打湿了大半,红彤彤的苹果还带着朦胧的白霜,绿油油的毛毛草铺在竹篓的四周,红花配绿叶,让人垂涎欲滴。爷爷一个大馒头夹着青辣子三下五除二就下肚,再来一大老碗豆豆稀饭,让吃饭困难症的我觉得这些农家饭菜格外香甜。
农忙的日子吃饭总是没有固定点儿。这顿饱餐过后,爷爷架好板车,将五六个竹篓依次摆放好,我、外婆和爷爷便出发前往苹果园,开始一天真正的忙碌。摘苹果也是很有讲究的,客商是按照苹果大小和外观来定收购价格,而苹果的大小是有专门的衡量工具的——一个个大小不同的塑料环,摘的时候只需要在苹果上比划一下就知道是否符合要求。盛夏时分,阳光火辣辣炙烤着大地,像罩了蒸笼一般,让人透不过气。通常情况下我坚持不了多久就要在地头的凉房下休息。而爷爷对待苹果像是他的孩子一般,轻轻摘下,细细摆放在铺满厚厚青草的竹篓里。随后,这带着阳光与果香的苹果便被送往客商的大卡车上,承载着汗水与希望。我明白,这苹果是沉甸甸的,它饱含着爷爷对舅舅的父子深情,饱含着勤劳的庄稼人对美好生活的希冀向往。
在那困难的年月里,一树树红彤彤的苹果帮助舅舅完成了学业,供养了一家老小,带给了爷爷希望,它早已是爷爷生活的一部分。如今,爷爷早已不种地,但家乡的那片果园还是舍不得砍掉,每到收获的季节,爷爷总是来到田间地头,深情地望着他的苹果树,久久不愿离去。(作者单位:二号球友会(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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